66 ? 番外江南篇（3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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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 番外江南篇（3）
◎他們誰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孟煜◎
府內的穩婆, 早在徐嘉良走前就準備好了，就是怕林含嬌會突然發動，不過按照月份算起來, 其實還是早的。
畢竟, 誰也沒想到林含嬌會受到驚嚇，導致早產。
雲婉站在房門外面，看著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，裏面不時傳來幾聲痛吟, 她的心也跟著揪起來。
時辰已晚, 雲婉派人去告知了幾位平時往來的夫人們，大家都知道徐嘉良不在，也顧不上什麽忌諱，很快紛紛趕來。
喬先生的夫人盛秦秦一進院, 人還未到聲先至：“白日裏不是還好端端的，怎麽突然發作起來了？”
看見雲婉坐在院子裏的桌邊，手裏正捏著封信, 盛秦秦剛走過去, 雲婉就把信折起來, 默不作聲地收進袖子裏。
“含嬌受到些驚嚇，羊水破了。”
盛秦秦皺起眉頭：“怎麽會受到驚嚇？”
雲婉頓了頓，起身解釋道：“徐先生派人送來一封信，說是被一些事絆住, 可能要晚些時候回來，含嬌一時著急……”
夫人們聽明白緣由，都表示理解, 盛秦秦直嘆氣：“含嬌膽子小, 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害怕, 現在情況如何？”
雲婉勉強扯起嘴角：“還行，穩婆說沒什麽大問題，還需要些時候。”
盛秦秦已經生了三個孩子，早就經驗十足：“我們且等著吧，天亮能生出來就算不錯了。”
說著，盛秦秦招呼院子裏的夫人們進去，都到正廳裏面坐著。
雲婉心事重重，正準備悄悄出門，卻被盛秦秦拉住了袖子。
盛秦秦將她扯到一旁的角落裏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你跟我說實話，徐先生是不是出事了？”
雲婉臉色嚴肅，一時間沒回答她。
半晌，雲婉才沈重開口：“秦秦，我出去一趟，府裏的事我都安排好了，你幫我守著含嬌，一會兒我就回來。”
“你去做什麽？”盛秦秦臉色一變，“徐先生不會是在路上被……”
“你別瞎想，沒有的事。”
雲婉深吸口氣，有些無奈道：“徐先生遇到些麻煩，被扣在荊州了，一時半會還回不來。”
盛秦秦楞了下：“怎麽會這樣？徐先生不是去講學嗎？”
雲婉並沒有多說，避重就輕道：“荊州我不太熟，要想搞清事情幫徐先生，還是得找人幫忙才行。”
“這、這得找什麽人呀？”盛秦秦也有些慌了，“荊州離得那麽遠，誰能去幫忙啊？”
雲婉拍了拍她的手，安慰她道：“有人能解決。”
“誰啊？”
雲婉沒有說話，盛秦秦看著她半晌，頓時明白過來：“對了，孟先生！”
盛秦秦笑起來：“孟先生可是太傅呀，好像之前還去過荊州吧，孟先生肯定能有辦法！”
見雲婉點頭，盛秦秦連忙道：“你快去吧，這邊有我呢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雲婉點點頭：“謝謝你，秦秦。”
“說什麽謝。”盛秦秦笑著捏了捏她的手，“外面風涼得很，你出去多穿些。”
雲婉把小月留在徐府，獨自離開徐家，趕回隔壁自家的府宅。
等雲婉站在府門前，剛要擡起手要敲門，她忽然有些猶豫。
臨走那天，她和孟煜稍微有點不愉快。
也不是什麽大問題，就是孟煜提了個無理的要求，被雲婉直接駁回了。
她倒不是真的和孟煜生氣，畢竟這段日子人家一直給她送食盒，道歉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。
只不過，雲婉不放心林含嬌一個人，加上記掛著衣服沒做完，所以也沒有回家找他。
自己一直晾著他，如今出了事，又臨時抱佛腳……
雲婉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給自己加油鼓氣。
大不了扔了這張臉求和，大事面前，小小的自尊算得了什麽！
激勵完自己，雲婉果斷敲響大門。
往常這個時辰，李管家肯定已經睡了，叫門估計很難叫開。
雲婉正想著要不要翻墻進去，眼前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了。
看見半個月沒回來的雲婉突然出現，孟煜站在門裏，頓時楞住了。
雲婉也有些驚訝：“你、你怎麽還沒睡？”
夜風有些涼，孟煜披著外袍衣衫單薄，雲婉連忙走進門，反手將門關上了。
院子裏十分安靜，只有他們的主屋燃著燭火，孟煜盯著她，眼眸閃了閃：“在看書，正好聽見敲門聲。”
雲婉拉著孟煜往主屋走，進門之後，果然看見桌上敞著一本書。
平日裏這個時候，孟煜早就抱著她到床榻上去了，不說做什麽，肯定早就熄了燭火。
“都什麽時辰了還看書，仔細眼睛。”
孟煜垂下眼眸，低聲說道：“睡不著。”
她不在身邊，孟煜這段日子睡得很不好。
每次夜裏醒來，看著旁邊空落落的位置，他心裏都像是被挖空一塊似的，空落落地難受著。
見孟煜低下頭，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。
雲婉瞥向只有一床被褥的床榻，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，於是伸手去抱他：“抱歉，再忍幾日，很快我就回來陪你了。”
孟煜被她抱著，也不擡手摟她，低聲嘟囔著：“我好想你。”
心頓時被不輕不重地揉了一下，暖意順著胸口湧上來，雲婉在他胸前蹭了蹭：“我也想你。”
“不過，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。”
孟煜剛要抱住她，聽見這話動作一頓，擡起眼眸看她：“你回來……不是來見我的？”
空氣凝固了一瞬。
雲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好，說是也不是，說不是也不是。
孟煜見她沒反應，頓時明白過來。
他緩緩從雲婉懷裏退出來，眼眸依舊垂著，臉色有些白。
“是徐夫人突然發動了？”
聽見孟煜淡淡說著，雲婉小心翼翼“嗯”了一聲：“含嬌被嚇到了，今晚突然有荊州的人來送信，說是徐先生被扣在荊州了。”
孟煜拿下身上的外袍，轉身去桌邊倒茶，雲婉取出袖子裏的信，遞到孟煜身邊，心裏不自覺有點緊張。
孟煜把倒好的茶杯推給雲婉，一句話也沒說，盯著她手裏的信，半晌才接過來，坐在旁邊的椅子裏拆開讀著。
屋裏安靜得過分，雲婉抿了幾口茶水，一直在打量著孟煜的神色。
他原本神色淡漠，讀完信後，眉頭似乎微微蹙了蹙。
雲婉試探著問道：“我看信上說，是徐先生的學生提到了朝政，說了些不該說的話，其實跟徐先生關系也不大，應該……會放了他吧。”
孟煜諱莫如深，開口時聲音低沈：“那人是嘉良的學生，還沒出師就妄議朝政，嘉良被連累也是正常。”
“那怎麽辦啊？”
雲婉走到他身邊：“含嬌還在生產，徐先生趕不回來就罷了，萬一要是有事，含嬌和孩子該怎麽……”
孟煜擡起眼眸，看向面前的人。
對上他的目光，雲婉的心漏跳一拍，剩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。
孟煜面無表情看著她，許久才扯了下嘴角，緩緩說道：
“我自會幫嘉良。”
雲婉頓時松了口氣，這口氣還沒松到底，就聽見孟煜又加上一句：“但是，你得回來陪我。”
雲婉楞了楞。
她快速在心裏思考一番，含嬌生產完，要是孩子大人都平安，應該就有乳母和下人照顧了，的確也不需要她晚上再陪著。
思考完畢，雲婉點了頭：“好，我明晚就回來陪你。”
聽見這話，孟煜臉上也沒有顯示出高興，反倒臉色又白了幾分。
他捉起雲婉的手，在手心裏捏了捏，嗓音有些沙啞：“婉兒，你一點都不想我嗎？”
雲婉握住他的手：“自然想你啊，怎麽不想。”
孟煜沒有說話，盯著她的手看了半晌，最後還是松開了。
想他，連回來看他一眼都不曾。
連問一句他有沒有好好用膳都不曾。
孟煜起身把信封重新放回去，交給雲婉：“回去吧，事情我來處理。”
他瞧見雲婉眼下的烏青，忍了又忍，還是沒忍住道：“找個地方，多少睡一會兒。”
知道孟煜還是關心自己的，雲婉忽然有些自責，是不是自己最近對他真的太差了。
雲婉上前摟住孟煜的脖子，難得主動遞上殷紅的唇，親了親他的嘴角：“你也早點休息，晚上別看書了，仔細眼睛。”
孟煜沒有抱她，也沒有回應她，只是淡淡點了點頭。
看出他心情不佳，雲婉當下也沒有心思繼續哄人，她還記掛著林含嬌的情況，只能先一步離開。
門被推開，人影很快走出去。
腳步聲逐漸消失在外面，一點也不剩了。
看著再次空下來的懷裏，孟煜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一塊，絲絲縷縷的痛意從心口蔓延開。
他看著被打開的房門，雲婉走時沒有關上，夜裏的寒風順著門吹進來，很快把他渾身上下打透了。
手指上好像還留著殘溫，孟煜捏了捏指尖，心裏漫上苦澀，他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起來——
雲婉心裏是不是沒他了？
等雲婉回到徐府的時候，主屋裏的痛吟聲依舊斷斷續續的。
盛秦秦和幾位夫人坐在旁邊正廳裏，臉色都有些焦急。
瞧見雲婉回來，盛秦秦起身走過去：“如何，孟先生怎麽說？”
雲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，低聲說道：“他來解決，不用擔心。”
關於徐嘉良事情的來龍去脈，雲婉並沒有給她解釋清楚，也沒有再告訴別人。
畢竟不是什麽好事，越多人知道，反倒是不好。
幾位夫人坐在正廳候著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，誰也沒去休息睡一會兒。
直到天色徹底大亮，主屋的門才被穩婆推開。
雲婉和盛秦秦立即走進屋，看見穩婆懷裏抱著一個小娃娃，紅彤彤皺巴巴的，正閉著眼、張著嘴巴啼哭。
“是位千金，徐夫人兒女雙全，真是有福氣啊。”
穩婆笑著說完，盛秦秦伸手去逗小孩子，雲婉急忙問道：“含嬌如何了？”
穩婆道：“夫人沒事，已經脫力睡著了，兩位夫人稍後再進去吧。”
林含嬌平安生產的消息，很快傳遍白馬書院。
從午後開始，各家的夫人就斷斷續續前來看望。
盛秦秦一直在外面招呼著客人，雲婉在屋裏陪著林含嬌。
林含嬌醒來之後，看見雲婉坐在榻邊，第一句話就是問她：
“老徐呢？”
雲婉勉強扯出抹笑，讓乳母把孩子抱過來，遞給林含嬌看：“徐先生沒事，過幾日就回來了，快來看看孩子，是個女孩。”
紅彤彤的小孩字正閉著眼睛睡覺，林含嬌看見伸手接過來，小孩子回到母親懷裏，睡得似乎更香了。
“老徐一直想要個姑娘，這回他可要樂死了。”
雲婉看著她懷裏的小家夥，聽見這句話，驀然間想到了孟煜。
上次盛秦秦領著她小女兒去書院，軟軟的小團子粉嫩嫩的，書院裏的先生們都愛不釋手，紛紛抱起來哄著玩。
就連孟煜也是，他領著小女孩去看池塘裏的魚，小女孩還不太會說話，歪著腦袋嘰裏呱啦和他說了一堆，孟煜就蹲在她面前，靜靜笑著看她。
雲婉當時站在不遠處，看到的時候心都快化了。
“含嬌，我今晚不留在這了。”
雲婉斟酌著道：“秦秦說，她今晚留在這兒陪你，我讓她有事的話，就來我府上找我。”
她已經答應孟煜，今晚要回去陪他，這會兒一想起他，雲婉就越發坐不住了。
林含嬌連忙道：“你們都回去歇著吧，我不用人陪，孩子也好好的……”
她眼眸黯然下來：“就是不知道，老徐那邊怎麽樣了。”
雲婉安慰她：“這事我和孟煜說了，他說他來處理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“孟先生……”
林含嬌頓了頓，又點頭道：“是啊，孟先生是太傅，肯定有辦法幫老徐，對嗎清陽？”
雲婉不敢和林含嬌說太多，生怕她會擔心，於是避重就輕道：“是，孟煜說了，不是什麽大事，你把心放肚子裏，先養好身體，照顧好孩子，徐先生過幾日就回來了。”
見雲婉說得斬釘截鐵，林含嬌懸著的心也放下不少。
“謝謝你，婉兒。”
雲婉又囑咐她一堆要註意的事，眼看著外面天色漸沈，她也準備打道回府。
正要喊來小月收拾東西，小月卻笑著推門進來：
“殿下，駙馬過來了。”
雲婉連忙站起來，床榻上的林含嬌也有些意外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是不是老徐那邊出事了？”
小月並不清楚此事，雲婉立即道：“不會，估計是來找我的，我過去看看。”
林含嬌將信將疑，只能眼看著雲婉推門出去，帶著小月離開。
此時天色漸晚，正廳裏的夫人們都離開了，只剩下盛秦秦一人，正在門口和孟煜說話。
雲婉過去的時候，看見孟煜穿戴整齊，身後還系著披風，和平時完全不一樣。
她的心一沈，腳步頓時又加快些。
孟煜正和盛秦秦寒暄，瞥見雲婉走過來，立即朝她走過去。
盛秦秦笑著道：“你們先聊，我去給你們倒茶水，進去坐著說吧。”
雲婉微微點頭，看見盛秦秦離開，她剛要拉著孟煜進門，卻被孟煜反手拉住。
“我不進去了，一會兒就走。”
雲婉回頭看他，孟煜眼眸深沈，看不出來情緒。
“你要去哪兒？”
孟煜盯著她：“荊州。”
雲婉頓時一楞：“你、你要親自過去？”
看著她驚訝的模樣，孟煜放輕語氣，怕會嚇到她：“嗯，寫信時間太久，不如過去更快些。”
徐嘉良和他相交多年，如今出了事，孟煜不可能坐視不理，得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。
雲婉的心頓時沈下去，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拉孟煜的手：“你一個人過去嗎？”
看著自己被她拉住的手，孟煜點頭：“嗯，很快回來。”
廊下秋風瑟瑟，吹拂亂了雲婉耳畔的發絲。
孟煜看見，擡手幫她理好。
手剛落在耳畔，就被雲婉按住。
緊貼在她的臉龐上，溫熱的暖意從掌心傳過來。
“我陪你去……”
“你留下吧。”
雲婉眼眸顫了下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看見她眼裏的不舍得，孟煜多日未曾安定過的心，莫名被安撫了些。
他摸著雲婉的臉龐：“這裏總得有個持事的人，你留下來，他們也安心，但別讓自己累到，每日要好好用膳，好好睡覺休息。”
“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不知為何，雲婉莫名想到了當初孟煜離開成山的時候。
城門下遙遙一眼，之後便是永別。
雲婉的心跳得越來越快，她攥緊孟煜的手，眼眶不自覺有些紅：
“我不想和你分開。”
她的聲音帶了點鼻音，聽上去柔柔軟軟的。
孟煜的心瞬間被揉了一下。
他伸出手把人摟進懷裏，摩挲著雲婉的眼角，輕輕笑著：“哭什麽，舍不得我嗎？”
雲婉沒有說話，默默抱住孟煜的腰，把頭埋進他頸窩裏，一動也不動。
看出雲婉不想讓自己走，孟煜感覺堵在自己心口多日的郁氣，瞬間煙消雲散了。
其實，他也很好哄的。
孟煜抱住懷裏的人，摸著她的頭：“我很快回來，最多十日，我和你保證。”
他看向懷裏的人：“好不好？”
雲婉沒有理由不答應。
就像孟煜說的，徐府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。
盛秦秦不知道事情來由，林含嬌身體還未康覆，真要是出了事情，還是得雲婉持事。
孟煜臨走的時候，特意去看了林含嬌，安慰她不必擔心。
如今的荊州知府和孟煜是故交，當初還是他指名提上去的人，推行新政的時候政績斐然。
徐嘉良的這件事情，說大不大，說小也不小，畢竟說錯話的人是他的學生，不是他本人，所以將人從牢裏帶出來並不難。
有孟煜親自前往，林含嬌也算是徹底放下心。
於是，整日掛心的人就變成了雲婉。
自從孟煜那天離開，雲婉的心始終都在懸著。
盛秦秦看出雲婉這幾日心不在焉，總是偷偷笑她，林含嬌看得一頭霧水，問盛秦秦怎麽回事，盛秦秦就大大咧咧說道：
“那日孟先生走的時候，我在門口瞧著，孟先生可舍不得清陽了，兩個人親密的呀……”
“秦秦。”
雲婉嗔她，不讓她說下去，盛秦秦就自己笑著。
其實，雲婉很不想讓孟煜走。
她和孟煜來到荊州之後，無論去哪裏都是兩個人一起，再也沒有分開過。
可是這一次，孟煜又去到荊州，又和雲婉分開了。
也許孟煜看出她的憂心，又或許，孟煜心裏也和她有一樣的擔憂。
於是那日臨走時，孟煜本來已經坐上馬，他回過頭，看見雲婉還站在府門前。
他頓了頓，忽然翻身下馬，朝雲婉走過去。
然後深深吻了她。
那一瞬間，雲婉心裏深處的某處遺憾，似乎終於被補全了。
當初那一眼，也不再是訣別。
現在這一面，也不會是永別。
盛秦秦並不清楚雲婉的心思，她見雲婉低著頭出神，還以為她又在想孟先生。
臨走那一天，盛秦秦可是看得真切。
孟先生那般穩重的人，對誰從來都是禮貌又疏遠，面上帶著淡淡的笑，實際和誰都不親近。
可是那日，孟先生本來都要離開了，又翻身下馬，走回來緊緊抱住雲婉。
他雙手捧著雲婉的臉，吻得深情又纏綿。
許久才分開。
當時，盛秦秦已經徹底震驚在原地。
她瞧見孟先生將雲婉耳畔的碎發別到耳後，看向雲婉的眼裏滿是真切的情意。
說實話，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孟先生。
甚至不止是她，書院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。
不管是作為內閣首輔、一人之下、手握重權的孟煜，還是甘心辭官、歸於安穩、日日給雲婉做膳食的孟煜。
他們誰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孟煜。
除了雲婉。
“清陽，你和孟先生是怎麽認識的呀？”
聽著盛秦秦發問，林含嬌也好奇地湊過來，雲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，不知道該怎麽說：“就是……在宮裏見到的。”
“能給我們講一講，你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嗎？”
看著盛秦秦和林含嬌好奇的模樣，雲婉感覺臉上有點熱，嘴角不知不覺地彎起來：
“我們的故事……還是挺長的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端午安康，大家有沒有吃粽子呀～
沒想到吧哈哈哈又更新了，下次更應該是周六（我就不信還咕），小皇帝線的雲婉孟煜也要回來了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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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他們誰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孟煜◎
府內的穩婆, 早在徐嘉良走前就準備好了，就是怕林含嬌會突然發動，不過按照月份算起來, 其實還是早的。
畢竟, 誰也沒想到林含嬌會受到驚嚇，導致早產。
雲婉站在房門外面，看著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，裏面不時傳來幾聲痛吟, 她的心也跟著揪起來。
時辰已晚, 雲婉派人去告知了幾位平時往來的夫人們，大家都知道徐嘉良不在，也顧不上什麽忌諱，很快紛紛趕來。
喬先生的夫人盛秦秦一進院, 人還未到聲先至：“白日裏不是還好端端的，怎麽突然發作起來了？”
看見雲婉坐在院子裏的桌邊，手裏正捏著封信, 盛秦秦剛走過去, 雲婉就把信折起來, 默不作聲地收進袖子裏。
“含嬌受到些驚嚇，羊水破了。”
盛秦秦皺起眉頭：“怎麽會受到驚嚇？”
雲婉頓了頓，起身解釋道：“徐先生派人送來一封信，說是被一些事絆住, 可能要晚些時候回來，含嬌一時著急……”
夫人們聽明白緣由，都表示理解, 盛秦秦直嘆氣：“含嬌膽子小, 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害怕, 現在情況如何？”
雲婉勉強扯起嘴角：“還行，穩婆說沒什麽大問題，還需要些時候。”
盛秦秦已經生了三個孩子，早就經驗十足：“我們且等著吧，天亮能生出來就算不錯了。”
說著，盛秦秦招呼院子裏的夫人們進去，都到正廳裏面坐著。
雲婉心事重重，正準備悄悄出門，卻被盛秦秦拉住了袖子。
盛秦秦將她扯到一旁的角落裏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你跟我說實話，徐先生是不是出事了？”
雲婉臉色嚴肅，一時間沒回答她。
半晌，雲婉才沈重開口：“秦秦，我出去一趟，府裏的事我都安排好了，你幫我守著含嬌，一會兒我就回來。”
“你去做什麽？”盛秦秦臉色一變，“徐先生不會是在路上被……”
“你別瞎想，沒有的事。”
雲婉深吸口氣，有些無奈道：“徐先生遇到些麻煩，被扣在荊州了，一時半會還回不來。”
盛秦秦楞了下：“怎麽會這樣？徐先生不是去講學嗎？”
雲婉並沒有多說，避重就輕道：“荊州我不太熟，要想搞清事情幫徐先生，還是得找人幫忙才行。”
“這、這得找什麽人呀？”盛秦秦也有些慌了，“荊州離得那麽遠，誰能去幫忙啊？”
雲婉拍了拍她的手，安慰她道：“有人能解決。”
“誰啊？”
雲婉沒有說話，盛秦秦看著她半晌，頓時明白過來：“對了，孟先生！”
盛秦秦笑起來：“孟先生可是太傅呀，好像之前還去過荊州吧，孟先生肯定能有辦法！”
見雲婉點頭，盛秦秦連忙道：“你快去吧，這邊有我呢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雲婉點點頭：“謝謝你，秦秦。”
“說什麽謝。”盛秦秦笑著捏了捏她的手，“外面風涼得很，你出去多穿些。”
雲婉把小月留在徐府，獨自離開徐家，趕回隔壁自家的府宅。
等雲婉站在府門前，剛要擡起手要敲門，她忽然有些猶豫。
臨走那天，她和孟煜稍微有點不愉快。
也不是什麽大問題，就是孟煜提了個無理的要求，被雲婉直接駁回了。
她倒不是真的和孟煜生氣，畢竟這段日子人家一直給她送食盒，道歉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。
只不過，雲婉不放心林含嬌一個人，加上記掛著衣服沒做完，所以也沒有回家找他。
自己一直晾著他，如今出了事，又臨時抱佛腳……
雲婉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給自己加油鼓氣。
大不了扔了這張臉求和，大事面前，小小的自尊算得了什麽！
激勵完自己，雲婉果斷敲響大門。
往常這個時辰，李管家肯定已經睡了，叫門估計很難叫開。
雲婉正想著要不要翻墻進去，眼前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了。
看見半個月沒回來的雲婉突然出現，孟煜站在門裏，頓時楞住了。
雲婉也有些驚訝：“你、你怎麽還沒睡？”
夜風有些涼，孟煜披著外袍衣衫單薄，雲婉連忙走進門，反手將門關上了。
院子裏十分安靜，只有他們的主屋燃著燭火，孟煜盯著她，眼眸閃了閃：“在看書，正好聽見敲門聲。”
雲婉拉著孟煜往主屋走，進門之後，果然看見桌上敞著一本書。
平日裏這個時候，孟煜早就抱著她到床榻上去了，不說做什麽，肯定早就熄了燭火。
“都什麽時辰了還看書，仔細眼睛。”
孟煜垂下眼眸，低聲說道：“睡不著。”
她不在身邊，孟煜這段日子睡得很不好。
每次夜裏醒來，看著旁邊空落落的位置，他心裏都像是被挖空一塊似的，空落落地難受著。
見孟煜低下頭，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。
雲婉瞥向只有一床被褥的床榻，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，於是伸手去抱他：“抱歉，再忍幾日，很快我就回來陪你了。”
孟煜被她抱著，也不擡手摟她，低聲嘟囔著：“我好想你。”
心頓時被不輕不重地揉了一下，暖意順著胸口湧上來，雲婉在他胸前蹭了蹭：“我也想你。”
“不過，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。”
孟煜剛要抱住她，聽見這話動作一頓，擡起眼眸看她：“你回來……不是來見我的？”
空氣凝固了一瞬。
雲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好，說是也不是，說不是也不是。
孟煜見她沒反應，頓時明白過來。
他緩緩從雲婉懷裏退出來，眼眸依舊垂著，臉色有些白。
“是徐夫人突然發動了？”
聽見孟煜淡淡說著，雲婉小心翼翼“嗯”了一聲：“含嬌被嚇到了，今晚突然有荊州的人來送信，說是徐先生被扣在荊州了。”
孟煜拿下身上的外袍，轉身去桌邊倒茶，雲婉取出袖子裏的信，遞到孟煜身邊，心裏不自覺有點緊張。
孟煜把倒好的茶杯推給雲婉，一句話也沒說，盯著她手裏的信，半晌才接過來，坐在旁邊的椅子裏拆開讀著。
屋裏安靜得過分，雲婉抿了幾口茶水，一直在打量著孟煜的神色。
他原本神色淡漠，讀完信後，眉頭似乎微微蹙了蹙。
雲婉試探著問道：“我看信上說，是徐先生的學生提到了朝政，說了些不該說的話，其實跟徐先生關系也不大，應該……會放了他吧。”
孟煜諱莫如深，開口時聲音低沈：“那人是嘉良的學生，還沒出師就妄議朝政，嘉良被連累也是正常。”
“那怎麽辦啊？”
雲婉走到他身邊：“含嬌還在生產，徐先生趕不回來就罷了，萬一要是有事，含嬌和孩子該怎麽……”
孟煜擡起眼眸，看向面前的人。
對上他的目光，雲婉的心漏跳一拍，剩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。
孟煜面無表情看著她，許久才扯了下嘴角，緩緩說道：
“我自會幫嘉良。”
雲婉頓時松了口氣，這口氣還沒松到底，就聽見孟煜又加上一句：“但是，你得回來陪我。”
雲婉楞了楞。
她快速在心裏思考一番，含嬌生產完，要是孩子大人都平安，應該就有乳母和下人照顧了，的確也不需要她晚上再陪著。
思考完畢，雲婉點了頭：“好，我明晚就回來陪你。”
聽見這話，孟煜臉上也沒有顯示出高興，反倒臉色又白了幾分。
他捉起雲婉的手，在手心裏捏了捏，嗓音有些沙啞：“婉兒，你一點都不想我嗎？”
雲婉握住他的手：“自然想你啊，怎麽不想。”
孟煜沒有說話，盯著她的手看了半晌，最後還是松開了。
想他，連回來看他一眼都不曾。
連問一句他有沒有好好用膳都不曾。
孟煜起身把信封重新放回去，交給雲婉：“回去吧，事情我來處理。”
他瞧見雲婉眼下的烏青，忍了又忍，還是沒忍住道：“找個地方，多少睡一會兒。”
知道孟煜還是關心自己的，雲婉忽然有些自責，是不是自己最近對他真的太差了。
雲婉上前摟住孟煜的脖子，難得主動遞上殷紅的唇，親了親他的嘴角：“你也早點休息，晚上別看書了，仔細眼睛。”
孟煜沒有抱她，也沒有回應她，只是淡淡點了點頭。
看出他心情不佳，雲婉當下也沒有心思繼續哄人，她還記掛著林含嬌的情況，只能先一步離開。
門被推開，人影很快走出去。
腳步聲逐漸消失在外面，一點也不剩了。
看著再次空下來的懷裏，孟煜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一塊，絲絲縷縷的痛意從心口蔓延開。
他看著被打開的房門，雲婉走時沒有關上，夜裏的寒風順著門吹進來，很快把他渾身上下打透了。
手指上好像還留著殘溫，孟煜捏了捏指尖，心裏漫上苦澀，他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起來——
雲婉心裏是不是沒他了？
等雲婉回到徐府的時候，主屋裏的痛吟聲依舊斷斷續續的。
盛秦秦和幾位夫人坐在旁邊正廳裏，臉色都有些焦急。
瞧見雲婉回來，盛秦秦起身走過去：“如何，孟先生怎麽說？”
雲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，低聲說道：“他來解決，不用擔心。”
關於徐嘉良事情的來龍去脈，雲婉並沒有給她解釋清楚，也沒有再告訴別人。
畢竟不是什麽好事，越多人知道，反倒是不好。
幾位夫人坐在正廳候著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，誰也沒去休息睡一會兒。
直到天色徹底大亮，主屋的門才被穩婆推開。
雲婉和盛秦秦立即走進屋，看見穩婆懷裏抱著一個小娃娃，紅彤彤皺巴巴的，正閉著眼、張著嘴巴啼哭。
“是位千金，徐夫人兒女雙全，真是有福氣啊。”
穩婆笑著說完，盛秦秦伸手去逗小孩子，雲婉急忙問道：“含嬌如何了？”
穩婆道：“夫人沒事，已經脫力睡著了，兩位夫人稍後再進去吧。”
林含嬌平安生產的消息，很快傳遍白馬書院。
從午後開始，各家的夫人就斷斷續續前來看望。
盛秦秦一直在外面招呼著客人，雲婉在屋裏陪著林含嬌。
林含嬌醒來之後，看見雲婉坐在榻邊，第一句話就是問她：
“老徐呢？”
雲婉勉強扯出抹笑，讓乳母把孩子抱過來，遞給林含嬌看：“徐先生沒事，過幾日就回來了，快來看看孩子，是個女孩。”
紅彤彤的小孩字正閉著眼睛睡覺，林含嬌看見伸手接過來，小孩子回到母親懷裏，睡得似乎更香了。
“老徐一直想要個姑娘，這回他可要樂死了。”
雲婉看著她懷裏的小家夥，聽見這句話，驀然間想到了孟煜。
上次盛秦秦領著她小女兒去書院，軟軟的小團子粉嫩嫩的，書院裏的先生們都愛不釋手，紛紛抱起來哄著玩。
就連孟煜也是，他領著小女孩去看池塘裏的魚，小女孩還不太會說話，歪著腦袋嘰裏呱啦和他說了一堆，孟煜就蹲在她面前，靜靜笑著看她。
雲婉當時站在不遠處，看到的時候心都快化了。
“含嬌，我今晚不留在這了。”
雲婉斟酌著道：“秦秦說，她今晚留在這兒陪你，我讓她有事的話，就來我府上找我。”
她已經答應孟煜，今晚要回去陪他，這會兒一想起他，雲婉就越發坐不住了。
林含嬌連忙道：“你們都回去歇著吧，我不用人陪，孩子也好好的……”
她眼眸黯然下來：“就是不知道，老徐那邊怎麽樣了。”
雲婉安慰她：“這事我和孟煜說了，他說他來處理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“孟先生……”
林含嬌頓了頓，又點頭道：“是啊，孟先生是太傅，肯定有辦法幫老徐，對嗎清陽？”
雲婉不敢和林含嬌說太多，生怕她會擔心，於是避重就輕道：“是，孟煜說了，不是什麽大事，你把心放肚子裏，先養好身體，照顧好孩子，徐先生過幾日就回來了。”
見雲婉說得斬釘截鐵，林含嬌懸著的心也放下不少。
“謝謝你，婉兒。”
雲婉又囑咐她一堆要註意的事，眼看著外面天色漸沈，她也準備打道回府。
正要喊來小月收拾東西，小月卻笑著推門進來：
“殿下，駙馬過來了。”
雲婉連忙站起來，床榻上的林含嬌也有些意外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是不是老徐那邊出事了？”
小月並不清楚此事，雲婉立即道：“不會，估計是來找我的，我過去看看。”
林含嬌將信將疑，只能眼看著雲婉推門出去，帶著小月離開。
此時天色漸晚，正廳裏的夫人們都離開了，只剩下盛秦秦一人，正在門口和孟煜說話。
雲婉過去的時候，看見孟煜穿戴整齊，身後還系著披風，和平時完全不一樣。
她的心一沈，腳步頓時又加快些。
孟煜正和盛秦秦寒暄，瞥見雲婉走過來，立即朝她走過去。
盛秦秦笑著道：“你們先聊，我去給你們倒茶水，進去坐著說吧。”
雲婉微微點頭，看見盛秦秦離開，她剛要拉著孟煜進門，卻被孟煜反手拉住。
“我不進去了，一會兒就走。”
雲婉回頭看他，孟煜眼眸深沈，看不出來情緒。
“你要去哪兒？”
孟煜盯著她：“荊州。”
雲婉頓時一楞：“你、你要親自過去？”
看著她驚訝的模樣，孟煜放輕語氣，怕會嚇到她：“嗯，寫信時間太久，不如過去更快些。”
徐嘉良和他相交多年，如今出了事，孟煜不可能坐視不理，得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。
雲婉的心頓時沈下去，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拉孟煜的手：“你一個人過去嗎？”
看著自己被她拉住的手，孟煜點頭：“嗯，很快回來。”
廊下秋風瑟瑟，吹拂亂了雲婉耳畔的發絲。
孟煜看見，擡手幫她理好。
手剛落在耳畔，就被雲婉按住。
緊貼在她的臉龐上，溫熱的暖意從掌心傳過來。
“我陪你去……”
“你留下吧。”
雲婉眼眸顫了下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看見她眼裏的不舍得，孟煜多日未曾安定過的心，莫名被安撫了些。
他摸著雲婉的臉龐：“這裏總得有個持事的人，你留下來，他們也安心，但別讓自己累到，每日要好好用膳，好好睡覺休息。”
“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不知為何，雲婉莫名想到了當初孟煜離開成山的時候。
城門下遙遙一眼，之後便是永別。
雲婉的心跳得越來越快，她攥緊孟煜的手，眼眶不自覺有些紅：
“我不想和你分開。”
她的聲音帶了點鼻音，聽上去柔柔軟軟的。
孟煜的心瞬間被揉了一下。
他伸出手把人摟進懷裏，摩挲著雲婉的眼角，輕輕笑著：“哭什麽，舍不得我嗎？”
雲婉沒有說話，默默抱住孟煜的腰，把頭埋進他頸窩裏，一動也不動。
看出雲婉不想讓自己走，孟煜感覺堵在自己心口多日的郁氣，瞬間煙消雲散了。
其實，他也很好哄的。
孟煜抱住懷裏的人，摸著她的頭：“我很快回來，最多十日，我和你保證。”
他看向懷裏的人：“好不好？”
雲婉沒有理由不答應。
就像孟煜說的，徐府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。
盛秦秦不知道事情來由，林含嬌身體還未康覆，真要是出了事情，還是得雲婉持事。
孟煜臨走的時候，特意去看了林含嬌，安慰她不必擔心。
如今的荊州知府和孟煜是故交，當初還是他指名提上去的人，推行新政的時候政績斐然。
徐嘉良的這件事情，說大不大，說小也不小，畢竟說錯話的人是他的學生，不是他本人，所以將人從牢裏帶出來並不難。
有孟煜親自前往，林含嬌也算是徹底放下心。
於是，整日掛心的人就變成了雲婉。
自從孟煜那天離開，雲婉的心始終都在懸著。
盛秦秦看出雲婉這幾日心不在焉，總是偷偷笑她，林含嬌看得一頭霧水，問盛秦秦怎麽回事，盛秦秦就大大咧咧說道：
“那日孟先生走的時候，我在門口瞧著，孟先生可舍不得清陽了，兩個人親密的呀……”
“秦秦。”
雲婉嗔她，不讓她說下去，盛秦秦就自己笑著。
其實，雲婉很不想讓孟煜走。
她和孟煜來到荊州之後，無論去哪裏都是兩個人一起，再也沒有分開過。
可是這一次，孟煜又去到荊州，又和雲婉分開了。
也許孟煜看出她的憂心，又或許，孟煜心裏也和她有一樣的擔憂。
於是那日臨走時，孟煜本來已經坐上馬，他回過頭，看見雲婉還站在府門前。
他頓了頓，忽然翻身下馬，朝雲婉走過去。
然後深深吻了她。
那一瞬間，雲婉心裏深處的某處遺憾，似乎終於被補全了。
當初那一眼，也不再是訣別。
現在這一面，也不會是永別。
盛秦秦並不清楚雲婉的心思，她見雲婉低著頭出神，還以為她又在想孟先生。
臨走那一天，盛秦秦可是看得真切。
孟先生那般穩重的人，對誰從來都是禮貌又疏遠，面上帶著淡淡的笑，實際和誰都不親近。
可是那日，孟先生本來都要離開了，又翻身下馬，走回來緊緊抱住雲婉。
他雙手捧著雲婉的臉，吻得深情又纏綿。
許久才分開。
當時，盛秦秦已經徹底震驚在原地。
她瞧見孟先生將雲婉耳畔的碎發別到耳後，看向雲婉的眼裏滿是真切的情意。
說實話，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孟先生。
甚至不止是她，書院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。
不管是作為內閣首輔、一人之下、手握重權的孟煜，還是甘心辭官、歸於安穩、日日給雲婉做膳食的孟煜。
他們誰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孟煜。
除了雲婉。
“清陽，你和孟先生是怎麽認識的呀？”
聽著盛秦秦發問，林含嬌也好奇地湊過來，雲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，不知道該怎麽說：“就是……在宮裏見到的。”
“能給我們講一講，你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嗎？”
看著盛秦秦和林含嬌好奇的模樣，雲婉感覺臉上有點熱，嘴角不知不覺地彎起來：
“我們的故事……還是挺長的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端午安康，大家有沒有吃粽子呀～
沒想到吧哈哈哈又更新了，下次更應該是周六（我就不信還咕），小皇帝線的雲婉孟煜也要回來了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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